｜再次重逢的世界｜Remember 4.16

記得某天睡前，手機收到來自Youtube app的通知，推薦了一部現場表演的影音，歌名是《Yellow Ocean》，沒想到最後竟然是淚流滿面地看完這短短六分鐘的影片。

這是場在韓綜《嘻哈的民族2》準決賽中，由製作人Cheetah和參賽者張承煥一起表演的曲子；當時，製作單位給出了「2016」這個題目，讓製作人與參賽者以此為主題創作歌曲。

不要忘記，4月16日

整場準決賽最令人印象深刻的，就是那晚在睡前看到的Hot Chicks組《Yellow Ocean》這首歌的表演。不僅僅是因為以世越號^[1]如此悲傷的事件作為歌曲主題，本來就令人鼻酸，包含製作單位的前導影片、舞台現場的燈光，以及製作人Cheetah和參賽者張承煥平舖直敘的歌詞與rap，都更增添哀傷的氣氛。

 

Hot Chicks組《Yellow Ocean》表演現場的燈光設計。

 

之所以選擇以「世越號」為主題來呼應製作單位規定的「2016」，製作人Cheetah說：「雖然是2014年發生的事，但我認為那個事情到現在還是在延續中，所以這次的主題就是以世越號為內容去寫。」一同創作的張承煥，是整場比賽中最年輕的參賽者，年僅18歲，與事發當年不幸罹難的畢旅高中生同齡，他提到創作歌詞的原因：「希望我這一輩的人能夠將世越號這件事情銘記在心，因為隨著歲月流逝，人們心中可能會漸漸遺忘這件事情。」雖然創作的主題十分悲傷，但Cheetah仍強調，整首歌的調性是要提醒大家「不要忘記」，即使現在是2016年，也不要忘記2014年曾有兩百多名高中生，隨著一艘名為世越號的船隻，沉沒在大海深處。

 

（請開啟中文字幕）

 

只是還沒等表演開始，就已經令人熱淚盈眶了……製作單位在《Yellow Ocean》音樂播放前，先播了一段VCR，由JTBC當家主播孫石熙播報世越號事件的新聞開場，「事故第六天、第四十三天、第四十五天、第四十八天，情況依舊沒有好轉」，再輔以失蹤者家屬對著大海呼喊孩子姓名的畫面，光看這段影片就令全場鼻酸。

接著舞台燈光一亮，黃色聚光燈打在製作人Cheetah身上，如同Cheetahn所說，她是以「大人」的立場，敘述著不論是事發當時還是至今，除了祈禱之外，其實什麼事都無法做的遺憾，這樣的情感充斥在Cheetah的歌詞中，「那時閉上眼又睜開的時候，連呼吸都覺得抱歉，我堵住嘴合攏雙手反覆祈禱」、「對於那些沒有反省之意的人們，我們感到抱歉，這是我們的責任。」但除了這樣的無力感，Cheetah也想在歌曲中帶來希望，於是副歌是這樣寫著的「在流淌的歲月中，不會被遺忘的世越號，我們的光會戰勝他們的黑暗；Yellow Ribbons in the Ocean，真相絕不會沉沒，Yellow Ribbons in the Ocean，Ocean Oh shine。」歌詞中的「光」、「Yellow Ribbons」與「shine」正呼應著Cheetah身上壟罩著的黃光。

相對於Cheetah的角度，參賽者張承煥則是以罹難者的同齡身分來撰寫歌詞，所以他穿著高中校服上場，聚焦在他身上的是藍色聚光燈，彷彿張承煥此刻就是那些隨著世越號沉入大海深處的高中生一般；光看到這樣的舞台設計，心口就已傳來椎心之感，而眼淚更是隨著張承煥的前兩句歌詞潰堤氾濫。「外面有沒有人啊？只聽到迴盪在牆上的吶喊。」在這一刻，張承煥已完全和當時被困在船上的高中生形象重疊在一起，敲打著牆壁試圖求救，卻只有牆壁以回音做出回應；光這兩句歌詞，不僅唱哭了現場的觀眾，連原本以強勢形象著稱的SeSeSe組製作人MC Sniper也因此落淚。

其實張承煥在當年才剛是高一年紀，但就像他在歌詞裡面說的「原本應該是我的前輩的這些孩子們，永遠停留在18歲便成了我的同齡朋友」，因為罹難者的生命停留在船沉的那一刻，兩年過後，張承煥也來到了與罹難者相同的年齡，於是更能感同身受地寫出當時的情境，最後更一舉奪下了這場準決賽的觀眾投票第一名。

只是這場表演實在太難以用文字說明它帶來的感動與感觸，同時也不只上面引用的部分，整首歌的歌詞創作都值得反覆地聆聽與吟唱，因為這些歌詞是那麼的簡單，沒有嘻哈音樂慣見地諷刺或批評，卻又正是這麼平易近人的用詞，娓娓道出了世越號這樣悲慘的事件，更令人覺得不忍與心痛。

幾天前，正是世越號事發三周年的日子，在這令人不捨的三周年前夕，韓國海洋水產部表示已在11號完成打撈作業，當時沉沒的世越號船體，終於完整的重返陸地。當天也看到許多韓國藝人在IG上上傳「Remember 4.16」的圖片，於是想起了那晚睡前看到的這場表演，雖然平常很少接觸韓國嘻哈音樂，但我想這首《Yellow Ocean》會一直在手機的播放清單中與某個柔軟的內心深處反覆地播放。

 

2017.4.16，世越號沉船三周年，許多韓國藝人在IG上上傳此圖做為悼念。

 

【後記：關於製作人Cheetah與這首歌的創作】

雖然每次點開Yellow Ocean這首歌的舞台都還是會被Cheetah給唱哭，但印象最深刻反而是她賽前受訪時說「世越號沈船後就想要寫一首像這樣的歌，但當時的自己還不夠有份量，想要等到自己的音樂、自己的聲音都更廣為人知時，再以世越號為題創作一首歌曲」，所以事發近三年後，才有了這首歌的出現。

幸好Cheetah成功了，從SMTM到Unpretty Rapstar第一季冠軍、又當了Produce101第一季的rap指導，在kpop中雖然還不至於擲地有聲但也終究不是默默無名，才讓這首歌有了更高的曝光機會。
但這始終是個很難處理的題材，歌詞寫得太搧情，容易像在消費死者與家屬，寫得太不痛不癢，就又好像看輕了世越號這個令人不忍回首的慘痛過去。

所以Cheetah選擇了平鋪直述地來處理這個主題、寫這首歌；沒有嘻哈音樂慣見的反諷、隱喻或是出口成髒的嗆聲。這首歌就像是每個普通民眾那樣，發表了對於世越號事件最內心的想法：「希望真相大白」、「政治人物的算計與推託令人生厭」、「祈禱逝者安息、生者平安」以及最重要的，「永遠不要忘記2014年4月16日曾有一艘名為世越的船沈入海中、不要忘記那些年輕的生命以及事發之後那些經不起考驗的自私嘴臉」。

這是一首傷心卻又充滿希望的歌，我想Cheetah也相信音樂能帶來的力量，所以才能鼓起勇氣觸碰這麼敏感的議題，比起對著朴槿惠政府嗆聲，要能溫柔地安慰失蹤者家屬同時給予堅定的支持，並不是件容易的事。

Cheetah受訪時說她在事發當時也已經是大人，卻什麼都無法做，三年後才終於有這機會藉由這首歌替之前的自己表達些什麼。然後才想起來總是在舞台上化著深邃眼妝、散發強大氣場的Cheetah，在這表演中把自己都唱哭了的Cheetah其實還小了自己3歲，世越號那年，她大概也就是大學畢業的年紀。想到這裡不知為何忽然有種慚愧之感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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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세월호：船名由世茂集團會長俞炳彥所取為「世越」（세월），是「超越塵世」之意，有宗教意涵，與諺文寫法相同的「歲月」毫無關係。但仍有許多中文傳媒譯為「歲月號」。

《Yellow Ocean》中韓歌詞翻譯／YukJi

그 땐 눈 감고 눈 뜰 때 숨 쉬는 것도 미안해서
那時閉上眼又睜開的時候，連呼吸都覺得抱歉
난 입을 틀어막고 두 손 모아 기도하길 반복 했어
我堵住嘴合攏雙手反覆祈禱
단언코 진실도 있었지 인양해야 할 건
當然，是有真相存在的，需要我們去打撈
진실은 이제 조금씩 떠오르고 있어
而真相也在現在一點一點的浮出水面

규명이 빠진 진상
無法查明的真相
그들은 의지가 없고
沒有他們的意志
구경 하고 다 조작 오보 연기였고
全都是在參觀　都是操縱的誤報演技

그 뒤로 많은 날이 지났지만
在那之後雖然過了許多日子
오늘도 기억해
但請記住今天
우린 촛불과 함께 밝혀야 할 것들이 남았기에
我們還剩有和蠟燭一起需要被點亮的東西

지금쯤이면 누구보다 아름다웠을 피지 못한 꽃들과 희망
如果能活到現在的話　一定是比任何人都美麗的那些無法盛開的花朵們的希望
도대체 무엇을 위한 일이었는지 이유도 모른 채 아직 거기 있을
究竟是為了誰的事情　都不知道理由還留在那裡
가엾고 죄 없는 이들과 아이들
可憐又無罪的他們和孩子

거긴 그 사람들의 심장처럼 차갑지 않길
希望那裡不像那些人的心臟一樣冰冷
남은 이들의 시린 가슴이 하루라도 빨리 낫길
剩下的他們冷卻的心，就算是一天也快點好起來
좋은 곳으로 가야 할 너희들을
你們一定要到好的地方去
아직 맘 편히 놓아주지 못해 미안해 잊지 않을 게요
現在還不能輕鬆放下心　對不起不會忘記的

흐르는 세월 속 잊지 않을 세월 호
在流淌的歲月中 不會遺忘的世越號
우리의 빛 그들의 어둠을 이길 거야
我們的光會戰勝他們的黑暗
Yellow Ribbons in the Ocean
就像海洋中的黃絲帶
진실은 침몰하지 않을 거야
真相絕不會沉沒
Yellow Ribbons in the Ocean
海洋中的黃絲帶
Ocean Oh shine
在海洋中閃耀著

밖에 누구 없어요 벽에다 치는 아우성 얼마나 갑갑했어요
外面有沒有人啊？只聽到迴盪在牆上的吶喊　究竟有多悶？
난 그 때만 생각하면 내 눈물이 앞을 가려
我一想到那個時候，眼淚就模糊了視線
지금은 2016 잊지 말아야 돼
雖然現在是2016年，但絕對不能忘記
당시에 빅이슈 이 얘길 가져온 이유
當時最重要的話題　這就是我在這裡再次談論這個事情的理由

but 시간이 흐르면서 잊혀져 가는 세월
但隨著時間流逝　可能被遺忘的世越
배워야 할 시기에 왜 이런 일을 당해야만 했냐고
明明是該學習的時候，為什麼會遭遇這樣的事情

대체 왜 아무것도 하지 않았어 그 시간 동안
為什麼什麼事都沒做 在這些時間中
알 수 없어
我們無從得知
바다 보다 더 차가운 그들의 맘
但我們知道他們的心其實比大海還要冰冷

선배여야만 했던 아이들은 여전히 18살 친구로 머물러
原本應該是我的前輩的這些孩子們，永遠停留在18歲便成了我的同齡朋友
수많은 사망자 실종자
無數的死亡者、失蹤者
학생뿐 아닌 이들 자랑스러운 영웅들까지도
不只是學生的他們 還有令人驕傲的英雄們
거기선 편안하길 바래요
希望在那裡能夠安息
아직 봄이 많이 춥네 그때 일처럼　거긴 어때요
現在正值春寒料峭，就像事發當時一樣，不知道那裡現在如何了呢？

흐르는 세월 속 잊지 않을 세월 호
在流淌的歲月中 不會遺忘的世越號
우리의 빛 그들의 어둠을 이길 거야
我們的光會戰勝他們的黑暗
Yellow Ribbons in the Ocean
就像海洋中的黃絲帶
진실은 침몰하지 않을 거야
真相絕不會沉沒
Yellow Ribbons in the Ocean
海洋中的黃絲帶
Ocean Oh shine
在海洋中閃耀著

나의 봄이 아직 시린 이유
我的春天依然冰冷的理由
떨어지는 꽃잎이 너무나 슬픈 이유
落下的花瓣那麼悲傷的理由
기우는 배 주위에 파도처럼
就像傾斜的船周圍的波濤一樣
시간이 흘러가도 잊지마 잊지마
即使時間流逝也不要忘記，不要忘記

눈물에 젖은 꽃잎 우리의 봄
在淚水中被打濕的花瓣和我們的春天
반성 없는 그들 미안함은 우리의 몫
對於那些沒有反省之意的人們　我們感到抱歉　這是我們的責任
그 날 이후 코앞까지 드리운 시작만 있지 끝이 안 보이는 그리움
在那天之後就在眼前垂下的 是只有開始而沒有結束的想念

Remember 4. 16
Remember 4. 16

눈물이 차올라 내 가슴 속에 새겨진
淚水湧上 刻印在心頭
2014년 4월 16일
2014年4月16日

Remember 4. 16
Remember 4. 16

눈물이 차올라 내 가슴 속에 새겨진
淚水湧上 刻印在心頭
2014년 4월 16일
2014年4月16日

흐르는 세월 속 잊지 않을 세월 호
在流淌的歲月中 不會遺忘的世越號
우리의 빛 그들의 어둠을 이길 거야
我們的光會戰勝他們的黑暗
Yellow Ribbons in the Ocean
就像海洋中的黃絲帶
진실은 침몰하지 않을 거야
真相絕不會沉沒
Yellow Ribbons in the Ocean
海洋中的黃絲帶
Ocean Oh shine
在海洋中閃耀著

흐르는 세월 속 잊지 않을 세월 호
在流淌的歲月中 不會遺忘的世越號
우리의 빛 그들의 어둠을 이길 거야
我們的光會戰勝他們的黑暗
Yellow Ribbons in the Ocean
就像海洋中的黃絲帶
진실은 침몰하지 않을 거야
真相絕不會沉沒
Yellow Ribbons in the Ocean
海洋中的黃絲帶
Ocean Oh shine
在海洋中閃耀著

Yellow Ribbons in the Ocean
就像海洋中的黃絲帶
진실은 침몰하지 않을 거야
真相絕不會沉沒
Yellow Ribbons in the Ocean
海洋中的黃絲帶
Ocean Oh shine
在海洋中閃耀著

Remember 4. 16
Remember 4. 16

눈물이 차올라 내 가슴 속에 새겨진
淚水湧上 刻印在心頭
2014년 4월 16일
2014年4月1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