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與最壞的時代|無法被定格的幸福:談紀錄片《幸福定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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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年紀的關係,我在這些年滿密集地參加婚禮,與人談論婚姻,彷彿婚姻是人生馬拉松賽事的其中一站,當你向前跑時,就必然地,得經過婚姻這一站。只是,當我越是參加婚禮,看到身旁好友們逐一邁向不同的人生階段,我就越是不確定婚姻這項制度是不是適合所有的人,或者更精確地說,是不是適合我這個人。

 

在這樣的脈絡下,今年初在朋友分享的臉書上,看到沈可尚導演的新紀錄片《幸福定格》,感覺像是千頭萬緒裡發現了可能解決疑問的線索,說什麼也要等到這部片上映,然後進戲院,冀望在片裡找到對於婚姻與關係的解答。

 

沈可尚在《幸福定格》裡,用了7年的時間拍攝8對夫妻。在影片中,他探討了婆媳問題、孩子教養的問題、責任分工問題、婚後百無聊賴地生活中,沒有激情的問題。整部紀錄片都是對話,可以看到每一個人對於婚姻的想像與掙扎。

 

沈可尚從婚姻制度延伸出去,探討可能會遇到的各種困境。這困境是集體的,像是家庭分工與孩子教養的問題;也是個人的,譬如個人如何想像婚姻關係。在《幸福定格》裡,某種程度上剝開了幸福的想像,要說殘酷也好,說真實也好,它呈現了實際生活中必然會面臨的情況。

 

 

婚姻這個命題,或許是最表象的層次。更深層地,是兩個人相處與理解的可能。這也許超脫了婚姻,而是適用在各種的關係,當然,我指的可能比較接近是愛情的關係。

 

我越來越覺得,一個人是無法完全替另外一個人去判斷事情,因為你並不是站在他的位置,未曾有過相同的生命經驗,不知道當時所面臨的,想說的,與不想說的掙扎。在不可能完全理解他人的情況下,那麼,什麼才是重要的呢?我想,至少是那個「想要理解」的意念吧。那驅使了更多的對話,進而從對話中去生出包容與理解。

 

村上春樹曾說,他曾經認為結婚應該是互相彌補缺陷,不過到了最近卻慢慢有一點不同的想法。他現在認為,「結婚應該說是暴露彼此的缺陷,這種過程的連續」。只是,能夠彌補那個缺陷的,只能靠自己好好確認那缺陷在什麼地方,有多大,才行,並不是透過另外一個人可以完成的。所謂婚姻,對於村上春樹來說,可能是那冷酷地相互描繪(彼此缺點)的作業。我們終究無法透過另一個人來完滿自己。

 

我想到了網路上的一段話,「在愛中,自己的能力越好,伴侶就越自由,因為他不需要為你的快樂負責。」在對愛情探索的旅程中,也許除了向外的追尋,最後無可避免的,還是自己心裡的那也許自己都不想誠實面對的地帶。

 

 

婚姻,愛情與關係裡,幸福也許不是「定格」在華麗的婚禮派對,更多的是一種持續在近乎慘白(或平凡)的生活裡,嘗試去理解與對話。也許最後,會如沈可尚說的,「愛情在被各式各樣的經驗層層堆疊之後,會淬煉成另外一種情感,可能比愛情更巨大,可能更接近生命的緊密。」

 

除了對於婚姻的探索,有趣的還有「對話」。對話奠基在語言之上,也就是要將各種複雜、矛盾、巨大的情感,逐一轉譯成語言進行互動。只是,在這樣轉譯的過程裡,不知道將溢散多少的訊息、溫度。也許我們必須承認,語言終有侷限,不是每一個情感都能轉換成語言去傳達。

 

胡清雅在評《幸福定格》時就談到,「人與人要在同一時空裡調整到同一頻率、身處於同一磁場,再通過語言的交易,進而交換感受與思想,這何其困難!」再者,在更多的時候,沒說出口的,或許比說出口的更為重要。就好像紀錄片裡的夫妻的對話,單分析語言本身,恐怕將會失真。納入每一個停頓、嘆息,觀察肢體的動作,面部的表情,或許才能更貼近溝通的全貌。

 

如何展開對話,同時如何不被對話本身的侷限所框架,是一連串不斷探問的過程。這種連續性,一直從戲院到實際的生活中,我想對於每一位觀眾而言,紀錄片本身就是一場介入的行動,它打破了慣常,從觀看他人的對話中,去反思自身的關係,進而在開展了一場又一場的對話。我想這串起了戲院的裡外,一場更大的,未被紀錄的對話正在進行。

 

幸福,也許不該是定格,而是存在連續性的生活裡。

 

圖/取自《幸福定格》臉書粉絲專頁

 

劉嘉偉

劉嘉偉

喜歡散文,喜歡散步,
對任何小事都充滿好奇心,
曾待過英文報紙,誤闖金融業,
目前隱身在國際環保組織的媒體從業人員。
劉嘉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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