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こち亀.com
連載40年的日本知名漫畫《烏龍派出所》於今年9月17日發表完結篇,引發搶購熱潮,也有臺灣粉絲前來搶購。故事發生的舞台──日本東京的JR龜有站也布置了各種《烏龍派出所》的廣告看板,向這部國民漫畫致敬。
《烏龍派出所》原名《這裡是葛飾區龜有公園前派出所》,描述一名中年警察兩津勘吉工作和生活上的大小事。兩津暱稱阿兩(両さん),是個素行不端、投機取巧、嗜錢如命,其實內心善良又有正義感的警察。漫畫中許多阿兩熱心助人的故事,充滿人情味,也因此受到讀者歡迎。
其實《烏龍派出所》裡的故事劇情簡單,取材自東京居民的日常生活,但在漫畫家天馬行空的畫筆下,讓龜有這個平凡的小鎮發生各種不可思議的事情,阿兩可以上天下海、遇上超能力者、靈魂互換……。但應該是故事中的在地性,才能讓《烏龍派出所》走過40年,成為日本人的國民漫畫。
例如有一集描述東京都內烏鴉氾濫,鴉群不僅飛入地鐵站,甚至會搭地鐵,嚴重影響乘客。最後阿兩和烏鴉達成協議,烏鴉們不搭地鐵了,卻全都跑去柏青哥店打小鋼珠,大原所長氣得把阿兩綁成稻草人趕烏鴉。在日本,烏鴉自古被視為吉祥之鳥,在各地隨處可見,早已成為東京的地景之一。而東京都內的地鐵網絡,複雜程度不僅是世界知名,也是東京民眾每日通勤的交通工具。更別說小鋼珠是許多日本男性每天的娛樂。這樣的故事雖然超現實,但所有元素都來自日本人的生活,《烏龍派出所》讓一則則虛實交錯的故事,成為東京人「有感」的奇幻狂想。
如此與在地結合的文化產品,才能有生命力,進而與在地居民產生共鳴並感動人,這才是「文創」的真正力量。然而,臺灣政府想像的「文化創意產業」,卻沒有呈現這樣的文化意涵,也誤解了「文創」的意義。所謂的文化創意產業,不是擺設幾個浮華卻空洞的藝術品,或僅僅在老屋裡開設昂貴的咖啡廳、賣起精品百貨,規劃一個又一個和在地沒有連結的園區,進行消費主義導向的商業銷售。
「文創」也不是透過置入性行銷,僅僅是讓影視產品中出現特定場景。因為幾個片段的場景,無法承載太多文化記憶,不能訴說太多這塊土地的故事。臺灣許多以影劇行銷地方的策略,都停留在「建立地標」的思維,誤以為在影劇中置入特定場景,就能帶動地方觀光。但這樣廣告式的策略,事實上和在地文化脫節,無法呈現文化的生命力,能停留在觀眾記憶裡的,不過是空洞的地標而已。
就如2014年盧貝松的電影《Lucy》,幾個台北街頭的片段,確實讓它在臺灣掀起一股熱潮,但這樣的「臺灣」元素和在地是沒有連結的,而且劇中角色以韓國人、歐美人為主,對在地臺灣人的生活沒有任何描述。事實上,將「台北」置換為其他城市,對故事主線無多大影響,何況後來故事舞台就轉移至法國。幾個台北街頭場景,無法讓異國觀眾認識臺灣這塊土地,這樣的「臺灣」,在電影中何來生命?
文創應該要讓人民可以說自己的故事,可以和在地對話,無論這個平台是電視劇、電影、漫畫小說、流行音樂,任何讓人訴說生命經驗的空間。說故事是一種話語權,讓底層人民呈現自己的生活方式,打破大眾媒體的刻板印象,展現自身的文化意義。就如菲律賓作家卜簍杉的《老爸的笑聲》,鮮活地描繪1900年初菲律賓的農村生活,以輕鬆幽默筆調呈現菲律賓農民的樂天知命,以及受殖民壓迫的困頓現實。在卜簍杉書中,菲律賓不再是一塊只能受主流媒體恣意填寫的空白地圖,它有了生命與靈魂,能參與主流媒體的權力鬥爭,向讀者訴說自己的故事。
近年來臺灣確實有一些影視作品呈現出在地的文化和歷史,如時代劇《春梅》、《雨後驕陽》、《紫色大稻埕》等,或像《麻醉風暴》探討臺灣醫療制度的結構問題,都是很好的嘗試,但數量不多、力道不足,實屬可惜。對此,除了期待臺灣能提供更好的創作環境,也希望臺灣在文創產業,特別是有關「城市行銷」方面,能改變置入地標和打廣告的思維,確實展現地方的生命力,讓故事引人共鳴,影響才能深刻長久。
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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