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受夠了…與淚同行

【本篇有雷！】

本來不是很想花力氣寫《與神同行》，因為覺得不需要再幫它宣傳。但是前幾天看到王浩威也讚不絕口，甚至說看完這部電影動搖了他長久以來不喜歡韓國的情意結。覺得真是不可思議，那就，還是說一下好了。

 

還是說一下《與神同行》好了。圖／取自Daum電影 – 與神同行

 

我還記得我剛看完本片的那一剎那，坐在電影院的座椅上，那種強烈的憤怒。

 

我為什麼憤怒？因為從電影開場我就一直處於出戲狀態，大腦跟故事情節有一搭沒一搭，倒是不斷飄過（太古時代）車太鉉在《我的野蠻女友》裡的畫面，還有男主角河正宇真的好帥啊的念頭，以及為什麼要找這個女演員（當時不知她的名字金香起）來演的疑惑等等一些有的沒的。然後到了片子最後一段，我的眼淚居然還是不爭氣地滾了出來。明明心裡不喜歡這個故事，感官卻忍不住回應。這種口嫌體正直，不，是明確感知身體被控制的狀態，讓我火冒三丈。

 

男主角河正宇真的好帥啊！圖／取自Daum電影 – 與神同行

 

讓我先說說，我為什麼出戲。

 

很多人（包括王浩威）都讚譽，《與神》成功地將東方輪迴思想和文化，融入到具有好萊塢特效水準的娛樂電影裡。但我恰恰好覺得這兩項都無法成立。

 

首先是關於劇情。地獄審判的故事，在受到佛教影響的東亞地區，我們應該都多少知道一些。這雖然是共鳴的基礎，但卻同時也可能是無法共鳴的原因（這就像西遊記、三國的電影永遠讓我出戲，《大話西遊》唯一例外）。

 

那些裝腔作勢的大王，以及那兩個莫名奇妙無聊搞笑的審判官尤其令人厭煩。圖／取自Daum電影 – 與神同行

 

其實我倒也不是說，地獄審判的描寫，一定要根據什麼標準版本（事實上我也不知道標準版本），你要怎麼改編都沒關係，問題是在風格、敘事上你又想要把它說得很嚴肅很正確，那我就不得不用很嚴肅很正確的角度來理解。正是因為如此，那些現代法庭式的設定，便讓我度秒如年：我明明已經願意放棄地獄審判的正確答案，但整部電影又不斷地嚴正公布他們的正確答案，要你相信。而那些裝腔作勢的大王，以及那兩個莫名奇妙無聊搞笑的審判官尤其令人厭煩。

不僅如此，各種關卡的設定（包括場景），大量混雜了過去商業影視「精華」：魔戒、冰與火之歌、星際大戰、死屍系列、法庭系列……那些東不東、西不西，並不是重點（因為我們不需要落入東方和西方的本質化陷阱）；重點是，這正是這部電影缺乏想像力的證據。

 

各種關卡的設定（包括場景），大量混雜了過去商業影視「精華」。圖／取自Daum電影 – 與神同行

 

再談特效。王浩威和一些網路評論講得好像這部電影的特效水平有如天高，我從兩個方面無法同意。第一，當前韓國電影的特效已經有一定水準，這無庸置疑，但是類似《與神》這種全CG的場景設定，我覺得至少這部電影的製作團隊還是有點過度自信了。片中很多壯闊場景明顯太假，色彩與光線設定不夠自然，讓我不禁想起海峽對岸某些大（爛）片（什麼金啦、極啦、城…）。

 

第二，我倒也不是要刻意貶抑韓國影視的製作水準，但他們真的不是突然這麼厲害的。從1990年代後期起，韓國電影工業就在很多電影中證明，不管是戰爭、動作、奇幻或是最新的死屍類型，他們都已經可以做到跟好萊塢相去不遠，這已經是二十年的累積了。放到這個脈絡來看，《與神》實在不算特別突出。不說別的，就說《與神》在韓國的觀影人次尚無法超越的《駭人怪物》（也有翻譯為漢江怪物）在2006年的時候就已經展現驚人的怪獸災難類型製作能力（《共誌》寫手司柏濬有精采分入的分析。然後順便一提，《我是一個計程車司機》裡的宋康昊當時也是演一位有女兒的爸爸唷！）。

 

其實，特效這件事情，隨著各種技術開發，並沒有極限。但可以確定的是，一部好電影絕對不可能只靠特效。當劇情本身撐不住，（過度華麗但又沒做好的）特效就會像土石流一樣崩塌然後完全碾壓劇情（但《駭人怪物》就好多了，真的）。

 

《駭人怪物》在2006年時就已經展現驚人的怪獸災難類型製作能力。圖／《駭人怪物》劇照

 

不過，這樣評論《與神》有一點點不完整，因為它還有一項韓國電影的救命絕招：催淚技（劑）。

 

催淚技的招式有時是母子情（就是本片）、有時是父女情（屍速就有）、有時是兄弟情（記得太極旗嗎），總之就是人倫親情。管你劇情有什麼家國、妖怪和神明，管你前面看的是如何出戲，只要最後使出這一招，鐵漢也得眼淚流，精鋼也成繞指柔。

 

我沒說這招很簡單，韓國導演和編劇真的有練過。但太常來這一招，我真的受夠了。

 

太常來催淚技（劑）這招，我真的受夠了。圖／NAVER電影 – 與神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