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臺師大大傳所研究生 Elvin
大學時期和研究所時期，我分別有兩次電視台的實習經歷。大學的實習機構是（中國）市級電視台（以下簡稱「X市電視台」），規模不大，勝在區位優勢，所以發展良好，完全不輸更高一級的（中國）省級電視台。而不久之前，研究所階段參加的實習單位，則是更高一級的省級電視台（以下將簡稱「X省電視台」）。
修羅場
在X市電視台廣告部門實習的第一天，我就受到了震撼教育。被帶到部門的第一天，人事還未介紹完我，部門主管顯然不在乎諸位實習生的身份，也無意寒暄，而是一口氣下達了好幾個工作任務。或許我們對「預算表」和「媒體名單」、「企劃案」等名詞不陌生，但它們在我們實習生腦子裡的樣子，可能跟主管的期待大相徑庭。不僅僅是主管，部門裡其他的前輩似乎也有忙不完的事，沒有人在乎，更沒有人有時間親切的教導菜鳥們，新人必須在短時間內急速的自我成長，追上、並且習慣這樣的工作節奏和氛圍。
「職前訓練」呢？不存在的，把你招進來的那一刻，即便是實習生，也都默認了你已經掌握了「大家覺得的」應該掌握的所有技能，你需要自己找機會去學習，沒有人會教你怎麼寫一個完整的企劃，你要自己去找過往的案例，學著寫個差不離，落實到每一個細項需要多少人的通力合作，也是主管不會幫你協調的。明明你似乎還在成長期，但是公司默認你是成熟期的完全體，最大的學習就是「自我學習」和「自我成長」。而這似乎也是當下很多媒體公司真實的樣貌：沒有人在乎你究竟是學什麼的，更不在乎你是新人還是實習生，他們只需要在deadline之前拿到他們想要的內容。「內容為王」的邏輯適用於任一媒體相關企業。
明天也是今天的復刻
因為這樣的經驗，所以在時隔近三年後，接到學姐的「邀請」前往X省電視台實習前，一度讓我猶豫要不要再去「自我進化」一番，沒想到X省電視台的實習經歷是另一種的難忘。那段時間，整體慵懶散漫充滿「養老與休閒」的調性，讓公司前後輩之間、正職與實習生之間，也因為這樣peace and love的氛圍而顯得「其樂融融」。
最讓我印象深刻的，大概是七夕情人節那天，我和往常一樣，按時到公司，準備盯著素材整理和剪輯，但是卻不見往常帶我的導播，詢問之下原來是前輩「自行放假」了？到了中午的時候，導播在APP上敲我：「小劉，那些素材其實不急，反正我們是週播節目，你可以今天先去過節，明天再來用就好。」正當我暗自吃驚的時候，導播又追加了一條訊息：「今天要是玩得比較晚，明天可以下午再來就好。七夕快樂哦。」我環顧四周，常見到的實習生當天也的確都被「放假」了。在那樣的一個工作場域，所有人的追求就是將工作「妥善完成」，差不多的效率和差不多的品質，無須精益求精，更無須求好求快，這樣也不會有任何突發狀況，每天都可以安全平穩地度過。
公司的表定上班時間是早上九點，但由於不必打卡，所以前輩們總是姍姍來遲。我進公司的第一天就被主管告之：每天「大概」十點到就行了。而前輩們也是如此，大家在差不多的時間出現，同事之間閒話一下家長裡短或是公司八卦，偶爾也評論國家社會時事。約莫接近午休的時間，才開始整理一天的工作內容，與此同時，相約吃飯或外賣。下午的工作狀況則是上午的重複和延續，而明天也是今天的復刻。
公司大部分的人似乎都沉浸在這樣和和樂樂的工作氛圍裡，一開始的我覺得有點荒誕和滑稽，但是當我結束實習，回頭去看的時候，好像也沒發現有哪裡不對？！一切不也都在「正軌」上好好運行著嗎？而現在的我看來，雖然年輕的心還是不甘平淡，會想要一份「有趣」的工作能夠讓我投入熱情和心力，但我不得不說，在職場裡再歷練一番之後，難保不會轉變觀念，畢竟怎麼看，X省電視台的工作都像是一份肥差。
實習的意義
那如果說這樣的實習是毫無意義和價值的？也不盡然，它展現了現在中國大陸一些國營電視台的真實現狀：有著固定的體制，最先進精良的設備，招募到的人才也算得上是技術過硬，而資金運轉狀況更是良好，所以不見得需要有所建樹，維持穩定即可，所以整體的工作氛圍必然是輕鬆散漫。至於能學到什麼？似乎更像是「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電視台裡的軟體硬體都是時下最新最優的，實習生們要是肯主動去接觸，也定會打開眼界，增長見聞，畢竟比起外面的中小型公司，電視台顯然是財大氣粗不少，所提供的資源不可同日而語；而前輩們雖然看起來大多消極怠工，但論起來也都是有一技之長和過硬的本領才能進來的，當他們「認真營業」起來，還是能跟著學到不少經驗。
前後兩次電視台的實習帶給我的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感受，也像極了中國大陸一般電視台內普遍存在的兩種行業現狀：一種是榨乾員工全部價值，天天頭腦風暴，但是卻能促使員工們急速成長的恐怖修羅場；一種是事少錢多，穩定輕鬆，適合頤養天年的美差爽缺。或許兩種都嘗試過，才會更清楚地讓新鮮人知道自己想要的，以及適合的到底是怎樣的工作場域和氛圍，而實習本身的意義也大抵如此。
共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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