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劇復興等待年輕力量的綻放　專訪《荼蘼》男主角顏毓麟

「不知道幸福什麼時候來，但知道不能放棄等待。」「植劇場」的新戲《荼蘼》在網路的預告中，用著秀麗的字體寫上這一行字。「荼蘼」其實是春天最後一種盛開的花，是歸於平淡前的最後一點繁華。由此對照「植劇場」在2016年進行的大膽嘗試，更是令人期待沈寂多年的臺灣戲劇，會再有怎樣美麗的綻放。

「植劇場」是由王小棣、陳玉勳等八位資深導演，共同培育24位新人演員，同時也帶領年輕的導演與編劇，預計產出涵蓋四大類型的八部戲劇。此舉可以說是臺灣戲劇圈近年來面對嚴酷環境所揮出最奮力的一擊。

本期的「共青年」我們專訪與楊丞琳一同搭擋演出的新生代演員顏毓麟。作爲「植劇場」24位新秀中，第一位擔綱男主角的演員，他是一個什麼樣的大男生？經歷了什麼樣的考驗與磨練？以下是《共誌》的訪談。

攝影/劉嘉偉

瞞著家人參加受訓

《共誌》：先談談你怎麼開始接觸表演工作？

顏毓麟：我之前在世新大學念傳播管理學系，但我的科系跟表演的關係不大。是因為學校有廣電系，朋友們會拍一些作品。剛好有幾個朋友覺得，「欸，你要不要一起來玩？」所以我開始參與一些學生作品演出，後來陸續去拍廣告和微電影。但是當完兵之後，我先到報社當專案助理，有點不太確定要不要繼續走表演這條路，直到看到植劇場的培訓消息。

《共誌》：當初參與「植劇場」演員培訓計畫面試的過程？

顏毓麟：面試過程有一段是自選表演，另一段是評審指定表演的獨白。那時候我被指定《哈姆雷特》的其中一段獨白，自選表演就吹中國笛。因為我以前是國樂班，當時是拉二胡，但我覺得笛子比較帥（笑）……

《共誌》：笛子真的有比較帥嗎（笑）？

顏毓麟：真的，笛子比較帥，就覺得站著，然後在那邊吹奏，我很喜歡那樣的狀態。可是除了自選的才藝，當時的獨白唸的亂七八糟。考試結束之後，過了好一陣子，才收到錄取通知，自己也滿驚訝的。其實一開始的時候，家人不是那麼贊同，覺得這樣的工作不穩定，但我就是自己固執啦，想要做好這件事情。因為上課受訓要一筆錢，我不敢跟家裡的人提這件事情，後來我室友先幫我代墊費用，然後每個月再從房租扣還他。

《共誌》：據說「植劇場」的訓練長達一年半，課程也很重，有各種專業老師的指導，有哪些印象特別深刻或感覺特別痛苦的部份？

顏毓麟：都很痛苦啊（笑），因為我之前沒接受過表演訓練，看著（科班出身的）同學就會有一種自嘆不如的感覺，加上我的自信也不夠，所以每次表演都很緊張。有一次，老師出的作業是選電影中的一個片段表演。我當時選《失戀33天》黃小仙的角色，因為這個角色跟我的落差很大，當時想要突破平常在教室的形象，結果一站上台幾秒鐘，我全部都忘光光了，整個嘴角都在發抖。我不習慣被大家關注，有時候都覺得，上完課就想要離開這個教室，想要逃跑。

做好表演得認識自己

攝影/劉嘉偉

《共誌》：中間想要逃跑，最後留下來的原因是什麼？

顏毓麟：錢都繳了啊（苦笑），應該說，都已經決定要做這件事情了，為什麼還要半途而廢呢？我們一開始先學西方劇場，後期學中國戲曲，像是京劇。其實學京劇的時候是很痛苦的，因為聲音與肢體的表現規範很嚴格。剛接觸京劇時，我的聲音和肢體都非常不協調，怎樣才能把聲音正確地發出來？怎樣才是好的身段？很痛苦，因為訓練的過程會回歸到進一步認識你，認識你的身體。

《共誌》：在這個痛苦的過程中，你更瞭解自己了嗎？

顏毓麟：我覺得所有的東西都會回歸到生活，不只是上課時，而是生活中就會有所意識，你的口條清不清楚，肢體是不是放鬆。我開始會意識到身體的每個細節。就像拍戲，每一場戲都會有一個動機，一個主題。那個感受要非常敏銳，不然你會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麼。

《共誌》：有沒有哪個時刻你覺得自己開竅了？

顏毓麟：應該是在京劇的成果表演時，那時候的感覺是，「我已經盡我所能的準備這一切了！」當我站到台上，就是好好享受玩的過程。那天感覺非常輕鬆，像是終於找到一個開關，一個開竅的地方。

《共誌》：談談被小棣老師選中在《荼蘼》挑大樑的過程？

顏毓麟：受訓完之後，劇場會公布有哪些戲的哪些角色可以試鏡，你想要就可以去試。有趣的是，其實我一開始並沒有想去試《荼蘼》湯有彥的這個角色，我是幫另外一位同學對戲。後來公佈名單的時候，我有點嚇到，仔細想想，也許是因為對戲的心態沒這麼緊張，是比較輕鬆的，所以我詮釋的比較好。但我也相信，我身上有些特質，是跟這個角色非常像的。

跟女神對戲我學到很多

《共誌》：《荼蘼》開拍的時候，有遇過哪些困難嗎？

顏毓麟：我記得第一天拍，心中是很愜意的，因為覺得選到我，很開心，就帶著那個狀態去拍攝。但是後來就有點卡住，因為逐漸發現有太多細節要注意了。畢竟現在已經不是在教室了，拍攝現場有30幾個人在看你。譬如說副導會過來交代事情，服裝也會過來講，丞琳（女主角）也會跟我講一些事情。那時候就覺得，我就像一個小小的容器，卻有這麼多訊息要裝。有一度覺得，我快要爆炸了。但我覺得很棒的是，「植劇場」要栽培新演員，把我們放到戲劇裡面去，這個過程對我們來說是一種學習。因為我從來沒拍過這麼長的戲，每一天我都在學習，只要一天學習一點，兩個月下來，我就收到很多了。

照片/好風光創意執行提供

《共誌》：知道要跟楊丞琳搭擋的時候，會很緊張嗎？

顏毓麟：滿緊張的（靦腆地笑），真的很緊張！我第一次看到她的時候，不敢跟她講話，因為覺得彼此間有一個距離。但我們在戲裡面的關係（情侶），是不可以有距離的。反而是丞琳主動來跟我說話，讓我們的關係變得更密切，因為那個東西真的很重要。像我有些戲，已經拍三四顆了，但老師覺得還是可以調整一下，丞琳就會過來跟我講，其實導演可能是比較想要哪些東西，你可以怎麼做調整。通常只要她稍微指點一下，下一顆就會過了。丞琳的個性很活潑開朗，有她在就很容易緩和片場緊張氣氛，她散發的能量讓大家放鬆。但我的個性不是那樣，我到了現場就是安安靜靜做事情，而且畢竟我是一個新人，有些在職場上的互動我還沒拿捏清楚，還是把我自己的東西準備好比較重要（笑）。

《共誌》：感覺你是一個自我要求很高的人，放了很多別人的期許在身上（笑）

顏毓麟：（笑）對對對，因為我也希望大家都覺得我是很好的，我不希望說今天選到我，但我把你的東西搞砸了，這樣我會很自責，我會很過意不去。我覺得大家都是一樣的，可是我可能把這個東西放的更大。

《共誌》：作為一個新生代的演員，對於臺劇目前發展的想法？

顏毓麟：我覺得滿樂觀的，「植劇場」正在做的這件事情，就是很大的挑戰，其實「植劇場」不只是栽培演員，還有導演、編劇，都是對整個戲劇圈一個很大的培育。我身為一份子，覺得相當與有榮焉。我希望讓更多人知道這件事情，一起讓臺灣的戲劇變得更好。我會想要把這樣子的能量繼續串連下去，因為真的有很多人在為了這件事而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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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嘉偉

喜歡散文，喜歡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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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待過英文報紙，誤闖金融業，
目前隱身在國際環保組織的媒體從業人員。